郭沫若的诗集

  1、《天狗

  (一)

  我是一条天狗呀!
  我把月来吞了,
  我把日来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
  我把全宇宙来吞了。
  我便是我了!

  (二)

  我是月底光,
  我是日底光,
  我是一切星球底光,
  我是X光线底光,
  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

  (三)

  我飞奔,
  我狂叫,
  我燃烧。
  我如烈火一样地燃烧!
  我如大海一样地狂叫!
  我如电气一样地飞跑!
  我飞跑,
  我飞跑,
  我飞跑,
  我剥我的皮,
  我食我的肉,
  我嚼我的血,
  我啮我的心肝,
  我在我神经上飞跑,
  我在我脊髓上飞跑,
  我在我脑筋上飞跑。

  (四)

  我便是我呀!
  我的我要爆了!

  2、《晨安

  晨安!常动不息的大海呀!
  晨安!明迷恍惚的旭光呀!
  晨安!诗一样涌着的白云呀!
  晨安!平匀明直的丝雨呀!诗语呀!
  晨安!情热一样燃着的海山呀!
  晨安!梳人灵魂的晨风呀!
  晨风呀!你请把我的声音传到四方去吧!
  晨安!我年青的祖国呀!
  晨安!我新生的同胞呀!
  晨安!我浩荡荡的南方的扬子江呀!
  晨安!我冻结着的北方的黄河呀!
  黄河呀!我望你胸中的冰块早早融化呀!
  晨安!万里长城呀!
  啊啊!雪的旷野呀!啊啊!我所畏敬的俄罗斯呀!
  晨安!我所畏敬的Pioneer呀!
  晨安!雪的帕米尔呀!
  晨安!雪的喜玛拉雅呀!
  晨安!Bengal的泰戈尔翁呀!
  晨安!自然学园里的学友们呀!
  晨安!恒河呀!恒河里面流泻着的灵光呀!
  晨安!印度洋呀!红海呀!苏彝士的运河呀!
  晨安!尼罗河畔的金字塔呀!
  啊啊!你在一个**上飞行着的D′annunzio呀!
  晨安!你坐在Pantheon前面的“沉思者”呀!
  晨安!半工半读团的学友们呀!
  晨安!比利时呀!比利时的遗民呀!
  晨安!爱尔兰呀!爱尔兰的诗人呀!啊啊!大西洋呀!
  晨安!大西洋呀!
  晨安!大西洋畔的新大陆呀!
  晨安!华盛顿的墓呀!林肯的墓呀!Whitman的墓呀!
  啊啊!惠特曼呀!惠特曼呀!
  太平洋一样的惠特曼呀!啊啊!太平洋呀!
  晨安!太平洋呀!太平洋上的诸岛呀!
  太平洋上的扶桑呀!扶桑呀!扶桑呀!
  还在梦里裹着的扶桑呀!
  醒呀!Mesame呀!快来享受这千载一时的晨光呀!

  3、《立在地球边上放号

  无数的白云正在空中怒涌,
  啊啊!好幅壮丽的北冰洋的晴景哟!
  无限的太平洋提起他全身的力量来要把地球推倒。
  啊啊!我眼前来了的滚滚的洪涛哟!
  啊啊!不断的毁坏,不断的创造,不断的努力哟!
  啊啊!力哟!力哟!
  力的绘画,力的舞蹈,力的音乐,力的诗歌,力的Rhythm哟!

  4、《笔立山头展望

  笔立山在日本门市西。
  登山一望,海陆船廛,了如指掌。
  大都会的脉搏哟!
  生的鼓动哟!
  打着在,吹着在,叫着在,
  喷着在,飞着在,跳着在,
  四面的天郊烟幕朦胧了!
  我的心脏呀快要跳出口来了!
  哦哦,山岳的波涛,瓦屋的波涛,
  涌着在,涌着在,涌着在,涌着在呀!
  万籁共鸣的Symphony,
  自然与人生的婚礼呀!
  弯弯的海岸好像Cupid的**呀!
  人的生命便是箭,正在海上放射呀!
  黑沉沉的海湾,停泊着的轮船,进行着的轮船,数不尽的轮船,
  一枝枝的烟筒都开着了朵黑色的牡丹呀!
  哦哦,二十世纪的名花!
  近代文明的严母呀!
  一九二○年六月

  5、《凤凰涅盘

  序曲

  除夕将近的空中,
  飞来飞去的一对凤凰,
  唱着哀哀的歌声飞去,
  衔着枝枝的香木飞来,
  飞来在丹*山上。
  山右有枯槁了的梧桐,
  山左有消歇了的醴泉,
  山前有浩茫茫的大海,
  山后有阴莽莽的平原,
  山上是寒风凛烈的冰天。
  天色昏黄了,
  香木集高了,
  凤已飞倦了,
  凰已飞倦了,
  他们的死期将近了。
  凤啄香木,
  一星星的火点迸飞。
  凰扇火星,
  一缕缕的香烟上腾。
  凤又啄,
  凰又扇,
  山上的香烟弥散,
  山上的火光弥满。
  夜色已深了,
  香木已燃了,
  凤已啄倦了,
  凰已扇倦了,
  他们的死期已近了!
  啊啊!
  哀哀的凤凰!
  凤起舞,低昂!
  凰唱歌,悲壮!
  凤又舞,
  凰又唱,
  一群的凡鸟
  自天外飞来观葬。
  凤歌
  即即!即即!即即
  即即!即即!即即
  茫茫的宇宙,冷酷如铁!
  茫茫的宇宙,黑暗如漆!
  茫茫的宇宙,腥秽如血!
  宇宙呀,宇宙,
  你为什么存在?
  你自从那儿来?
  你坐在那儿在?
  你是个有限大的空球?
  你是个无限大的整块?
  你若是有限大的空球,
  那拥抱着你的空间
  他从那儿来?
  你的外边还有些什么存在?
  你若是无限大的整块?
  这被你拥抱着的空间
  他从那儿来?
  你的当中为什么又有生命存在?
  你到底还是个有生命的交流?
  你到底还是个无生命的机械?
  昂头我问天,
  天徒矜高,莫有点儿知识。
  低头我问地,
  地已死了,莫有点儿呼吸。
  伸头我问海,
  海正扬声而呜 。
  啊啊!
  生在这样个阴秽的世界当中,
  便是把金刚石的宾刀也会生锈。
  宇宙呀,宇宙,
  我要努力地把你诅咒:
  你脓血污秽着的屠场呀!
  你悲哀充塞着的囚牢呀!
  你群鬼叫号着的坟墓呀!
  你群魔跳梁着的地狱呀!
  你到底为什么存在?
  我们飞向西方,
  西方同是一座屠场。
  我们飞向东方,
  东方同是一座囚牢。
  我们飞向南方,
  南方同意一座坟墓。
  我们飞向北方,
  北方同是一座地狱。
  我们生在这样个世界当中,
  只好学着海洋哀哭。
  凤歌
  足足!足足!足足!
  足足!足足!足足!
  五百年来的眼泪倾泻如瀑。
  五百年来的眼泪沐漓如烛。
  流不尽的眼泪,
  洗不净的污浊,
  浇不熄的情炎,
  荡不去的羞辱,
  我们这飘渺的浮生,
  到底要向那儿安宿?
  啊啊!
  我们这飘渺的浮生
  好像那大海里的孤舟,
  左也是漶漫,
  右也是漶漫,
  前不见灯台,
  后不见海岸,
  帆已破,
  墙已断,
  楫已飘流,
  柁已腐烂,
  倦了的舟子只是在舟中呻唤,
  怒了的海涛还是在海中泛滥。
  啊啊!
  我们这飘渺的浮生,
  好像这黑夜里的酣梦。
  前也是睡眠,
  后也是睡眠,
  来得如飘风,<

分页: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