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30岁: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文/牧鸯

  30岁是一个暧昧的年纪,记得以前看《咱们结婚吧》,杨桃说过一句话:北京的九月最美,因为白天像八月晚上像十月,就像三十岁的女人,既有二十岁的脸蛋又有四十岁女人的智慧。

  农历八月二十七日,就是今天,是我的30岁生日,我是一个大龄未婚的单身女青年。

  很多人对于我的年龄产生浓厚的兴趣。有无数人猜测过,或直截了当地问过,我都不想回答。总是盯着一个女人的年龄干什么,你又不和我谈婚论嫁。我交朋友从来都是交心,不问年龄和出处,就算爱情来了,年龄在我这里也没有防线。

  我不喜他人总问我年龄的事,我喜欢在谈天中恰到好处的情境下,呼之欲出,是顺其自然的表达,到了该说的时候我会主动说。

  我30岁之前的人生,是活得漂亮的。我爬过最高的山,喝过最烈的酒,爱过最帅的人,交过最好的朋友,当过随季风迁徙的候鸟,看过一季接一季的花开,听过一声紧一声的浪涛。

  这30年来,我没有**过自己,我一直和这个世界称兄道弟,我理解所有循规蹈矩和荒腔走板,一切汲汲营营和独辟蹊径。我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活法,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这还要感谢我的父母,从小对我的教育就是放养式的,从来不操心我的事,随我自己做主和折腾。

  也有许多同龄的人在这个年龄会有危机感,承认自己有些老,没有90后的青春和张扬,没有激情和活力,有的只是被浮躁的社会携裹着奔跑和疲惫不堪的心,有些人面对不想要的生活,也认命了。但我没有。

  人从出生就开始被教育需要很多,要去竞争,要成为别人期待的样子。可是这么多年,当我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去生活时,其实人真正需要的很少,不过是活着,创造自己的规范,按自己的方式运转。

  我从小就倔强,一直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在岁月里打磨。虽然梦想没实现,事业没起色,没嫁人,没生子,按照世俗标准来衡量,我好像过得很差劲。但我没有自卑感。

  在成长的这条路上,我曾受过苦难,也仿徨失措过,走过一段艰辛的岁月,可我不曾迷失。我有过励志的故事,也有过苦难的故事,只不过我不想说。

  我从小就是留守儿童,6岁开始带着妹妹独自生活,没有人照顾我们。父母常年在外工作,尤其是母亲,家里最困难的那几年,为了帮做生意亏掉全部家产的父亲还债,母亲连续四年没回过家,因为舍不得路费。父亲痛定思痛,开始努力,要为家人撑起一片天,也出去工作了。

  我和妹妹像两根长在沙漠的荒草一样,无人问津,倔强地向地下扎根,向阳生长,没有人管我们,可我们终归是要管自己的。年少时,我虽不知道要走什么样的路,要拥有什么样的人生,但我清楚知道,什么事情是我不喜欢做,也不愿做和不想做的。

  父母在外的日子,我和妹妹在家抱团取暖,互相安慰。印象深刻的一次,春节父母没有回来,看着别人家打年货,准备年夜饭,热热闹闹,而我家冷冷清清,只有我和妹妹两个人,家徒四壁也没有钱准备那些,过年吃的也不过是红薯。

  我们要节衣缩食攒来年的学费,最重要的,父亲欠着一大笔信用社的钱,还有高额利息,每天都在利滚利,要尽快攒钱还清。

  我和妹妹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怕邻居问我们,父母什么时候回来,还怕没有憋住,在他人面前哭。妹妹躲在门缝里,偷望别人家吃团圆饭,眼泪悄悄滑过脸颊。

  年幼时,谁不渴望被爱,被呵护?可我清楚知道,家里条件不允许。所以,我们不能哭,不能闹,要乖乖地听话和懂事,要学会替父母分担,不能给他们增加压力。

  年幼的我承受了太多同龄人没有承受过的苦难。最艰难的一段日子,父母将所有钱还债了,迟了好几天没有给我们寄生活费。家里已经断粮,我和妹妹再也不好意思去左邻右舍借,因为已经借过多次,还没有还。

  我也不敢告诉父母真实情况,只能和妹妹强撑。我都不太记得,我们怎么挺过来的,就那么饿着肚子,饿得天昏地转。我深深知道饿着肚子不停喝凉水的滋味,肚子鼓鼓的,又饿又胀。

  可终究,这些日子还是过去了。一家人挺过那段艰难的岁月,终于摆脱了贫穷。母亲用她的努力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们:只要勤奋肯做,积极向上,一家人团结一心,生活不会亏待我们的。当债务还清的那一天,真的算得上扬眉吐气了。

  现在想来,成年后的烦恼对比那段穷得没饭吃的日子,略显得无病**。只有穷过,才懂得这个世界。所以,我要加倍地爱自己,始终保持**,拥有爱人的能力。

  我才不要拿过去的苦难说事,那些不过是上苍在你的成长路上设置的障碍物,用来考验你的。最终,生活中的一个个挫折就像冰糖葫芦的竹竿一样,刺进了身体却成为了一生脊梁。

  正因为年幼的经历,我知道,如果来到这个世界,不好好潇洒走一回,不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怎么对得起我穷过的那些年岁。我不怕折腾,也不怕再穷一次,就算最后一无所有,也不过是回到原点,没有更糟。所以我信心十足,按照喜好折腾,走上一条我爱的道路。

  我不为工作而活着,不为房子而活着,不为感情而活着,我只为自己,探索精神上的需求,为寻求人生奥义而活着。当然,这里只是讨论道路问题。追随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旅程,然后笃定且毫不后悔地过完自己这一生。

  我也一直觉得人生没那么复杂,喜欢旅行就上路;喜欢谁就对他好;思念谁,就告诉他;想要身材好,想要漂亮,就要热爱运动和学会养生;没钱就挣。虽然挣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只要有事情做,不懒惰不颓废,日子能差到哪里去?

  最怕战战兢兢地走过那些年,没有努力,也没按照喜欢的方式度过,最终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也辜负所有的苦难。

  我从十八岁开始旅行,全国各地走遍,国外也去过几个国家,见过许多人,行过许多路。我希望自己像野草一样,被日晒,与被雨淋,风吹着吹着就慢慢成长起来,把根扎进土壤里,在天地间飘摇生长。不被定义,开出什么颜色的花都好。因为渺小,纯真,去哪里都一样,随遇而安,也更有力量。

  旅行的路上,也曾遇见过危险。因去探望同学误入过黑**窝点,关押在黑暗的小屋子里,限制人身自由。第一次半夜出逃被抓回来挨了一顿毒打,差点命丧黄泉。当他们掐着我的脖子呼吸渐渐困难时,昔日的好友就站在旁边无动于衷,那一刻,我懂得人性的凉薄。当时的绝望可想而知,我真的以为我要和死神会面了。

  事情发生之后,情绪激动的我恨毒了所有人,可最后还是沉着冷静地对待这件事情。当人们陷入泥潭的漩涡,喊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的时候,最怕自己放弃自己。在黑暗时期,没有人可以依靠,唯有自己靠得住。

  我不想一生背上污点,不想做违背心愿的事情,一边巧妙地保护自己,一边宁死不屈。

  最后凭借机智逃出**窝点,出来后报警,警察一举摧毁那个市的几个**窝点。当我做完笔录,离开的时候,朋友蹲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那一刻我原谅了她。

  这段经历连我父母都不曾知道,我独自承受。我被限制人身自由的那20多天,想过许多种死法,可最终我还是想活着,因为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我不能这么窝囊地死去。

  我想办法逃出生天的时候,那一刻,我感觉到背后有一束光向我投来,我好像一个勇士。

  出来后,我写过一篇揭发黑**以什么手段骗人的长文,被大学的系主任收录去了,在每一届即将毕业的学弟学妹们的毕业会上当范文朗读,时时警惕。

  就算经历过生死,上过当受过骗,我依然敢闯敢走,也依然热爱这个其实并不十分公平、人心险恶,还有一些肮脏的世界,更不认为那些磨难是有意为难于我。人活着哪有一帆风顺的,仅几次不顺意的经历而否定人生的精彩,那是最愚蠢的懦弱。

  我不自卑,是因为我始终知道,我不用为了向谁证明我的能力而去做,我本来就很行,我做任何事情是因为我想。

  我就要做自己擅长的,我为什么要丢掉自己擅长的,向一些毫不相干的人证明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事情而痛苦不堪呢?谁要去承受这份痛苦,谁去,反正我不去。

  我去可可西里的唐古拉山镇做长江源的环保志愿者,也是因为我想,我愿意。当我知道长江的鱼不能吃了;在江边白茅上飞着的鸟儿,飞着飞着就摔下来死了,是铅中毒;在长江边出生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就得了肝癌。

  在人们还没有反映过来为什么的时候,那条从天际流进诗里和画里的长江,突然丧失了衬托落霞孤骛的闲情逸志;突然关闭了博揽千帆万木的宽阔胸怀。长江,突然变成了我们的“敌人”。

  所以我想要去做点我想做的事情,我要去长江源头,参与保护长江源水生态环境。虽然这力量很渺小,但只要有人在做,日积月累,总会见成效。佛典里有一句话说:“福不唐捐”。我们也应该说:“功不唐捐”。

  我既能在城市里混合着钢筋水泥的格子间循规蹈矩的上班,也能去条件艰辛的可可西里做自己想做的环保志愿者。我从来不衡量成功的标准,不问活着的意义。我只知道,我要按照希冀的方式长成喜欢的模样。

  说实话,我曾经丑过,那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丑不是因为五官不行,是皮肤真的差到极致,满脸长痘。因为我的体质不好,肠胃太差,容易上火长痘,皮肤出油,又却宫寒,手脚冰冷,容易怕冷。

  20岁开始长痘痘,在青春期最美好的几年,丑到连自己都不敢照镜子,因为痘痘从腮帮蔓延到整张脸,每天顶着一张红红的脸,难看到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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